2010年第3期 总第16期 PART 3


2024-04-19

学术论坛

 画画犹如诗意般栖居着

 ——叶文夫“坚守·回顾”学术研讨会

时间:2010年8月31日14:00点

地点:宁波金港大酒店

主持人:陈承豹

主持人(宁波市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委会主任):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大家下午好,叶文夫展览研讨会现在开始。我先简单说几句,以求抛砖引玉,欢迎大家畅所欲言。

  叶文夫先生是我们宁波美术界的优秀画家之一,是宁波中国画界的一位突出的人物画家。同时也是浙派人物画家中较为引人瞩目的一位画家。

  在我的印象中,叶文夫的人物画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开始崭露头角。例如1981年,宁波地区举办美术作品展,他画了一幅有关知识青年题材的人物画,这幅作品对我的触动很大;1984年,他创作的《晚福图》入选第六届全国美展,从而一炮打响,此后的各届全国美展,他的作品屡屡入选,从未间断;他也参与单项性的全国美展,并且多次获奖。我个人认为,他持之以恒的创作态度与连续命中官办展览的创作实力,不仅在宁波美术界显得格外耀眼,在浙江省乃至全国范围内也是十分突出的。

  叶文夫在80年代初,画了一幅自画像,题为是“画不惊人死不休”,他的自画像表情坚定,难能可贵的是他把誓言真正落实到漫长的艺术创作生涯中,用丰硕的成果与荣誉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今天上午,叶文夫的个人画展,无疑会对宁波市的美术创作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希望各位与会的专家领导多谈些体会,谢谢。

何业琦(宁波市美术家协会主席):

  这次展览是宁波美术界的一次盛会。叶文夫先生进行了多年的艺术创作,今天,终于在宁波有了一次盛大的亮相,包括我在内的宁波美术界同仁们的心情都非常的激动。在此,我谨代表宁波美术界向在座的省里的各位专家,刘国辉老师、冯运榆老师、池沙鸿老师表示深深地敬意。我们取得的成就和他们的支持、帮助是分不开的。叶文夫先生作为宁波乃至浙江省人物画创作的佼佼者,是我们宁波的骄傲。

  众所周知,人才的造就如同建造房屋,需要时间与积累。我与叶文夫熟识,八十年代初就在一起作画。他对艺术的执着追求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到今天才有这番成果。另外,宁波有句俗话,“头口奶要吃得好”, 叶文夫老师拜在刘国辉老师门下,得到刘老师多年的关怀与指导,起点就很高,作品也有声有色。

  叶文夫先生,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对于每位画画的同行来说,作画并不是旦夕之功,是靠长期精力的投入与修养的积累,我们见到的叶文夫先生的作品,全都是从生活的点滴中提炼而来,才能有如此的成就。

  这些年来,宁波的艺术地位与经济地位是不成正比的,借这次研讨会之机,通过省里专家的指导,通过对研讨会的反思与学习,期望宁波的艺术能更上一层楼。

冯运榆(浙江人物画研究会副会长):

  我与叶文夫先生是老相识,当时,我在浙江画院,他送来一幅木炭条画的草图,我第一感觉就是画得很松、很生动,尽管形还不是非常地准,却有艺术的趣味与感觉,在之后漫长的几十年中,我见证着他一步步地成长。在他成长、发展到最后成功这个过程,我个人觉得是十分值得探究的,可以称之为“叶文夫现象”。就在早上,我去了旁边的天主教堂,看到有教徒在上早课,我忽然觉得我们也是艺术的信徒,而叶文夫则是其中特别虔诚的一位,表现在他对于艺术有极大地内在冲动,这是成功的艺术家必然具备的基因。大凡成功的要素无非是天才加勤奋,天才自然是十分重要的,叶文夫先生就是有这份才,这在漫长的求艺过程中处处能得以体现。比如作为油画系来讲,判断一个人是否有前途,不是看画得相像与否,而是看他对于色彩的感觉。我先前在油画系待过一年,发觉他的油画与众不同,灰调子里透着丰富的色感,有才气,这是无庸置疑的,至于勤奋,他也是远胜于人的:很多年前,我去过他的“家”,房间很狭小,一屋子的烟味,他天天要在这里画到半夜,很让我感动。我觉得他是个人才,应该给他一个好的条件,后来就把他从县里调了出来,进了陈之佛研究所。

  这次看到这么一大批巨作,自梁平波的展览之后,我再一次感到了相似的心情,这是相当不容易的,哪怕作为美院的专职画家,能创作出如此多作品的也寥寥无几。有才能并且勤奋,具备这两点,我认为,离成功的艺术家仍然还有一步之遥。这最后一步就是“虔诚”,真正忠于艺术的画家毕竟是少数,有的图名为利,有的程度不够,类似佛家的“小乘”,叶文夫则是“大乘”,达到了最高的境界。他的这股子“虔诚”让我想到了河南的李伯安,凡是研究过他的艺术的人,会深深地感到,他是艺术的殉道者。河南对于李伯安不像宁波、慈溪对于叶文夫这么重视,又有刘国辉先生给予的大力支持,条件是很不一样的。叶文夫先生的“虔诚”还表现在他对于艺术目标的执着追求上,不是以功利为目的,而是有自己的理想与信念;假使一想到创作作品就是为了卖钱,在某些方面就不会太主观地去加以表现,于是就会出现为了画面的柔美而扭曲个性的情况,使得作品流于甜俗;但他的作品甚至于让人看了会受不了,许多想收藏他作品的画家不明就里,问我他的作品值不值得收藏?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他追求的境界与层次是相当高的,这就是一般画家难以承受得了的艺术的寂寞感。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久居慈溪,给了他一个适当的距离与空间去思索社会,使他沉得住气,也少了来自各方面的干扰,带着类似于“面壁”的精神,实践着他对于艺术的崇高理想。这一点很值得我与大家共同学习,舍掉了某些东西,也许得到的更多。

刘国辉(中国美协中国画艺委会副主任):

  叶文夫有今天的成就,其实和我的关系并不大,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我所做的就是当年办了“高研班”,把一些优秀的人才集中起来,为他们提供了相互切磋的环境,请了一批很有成就的老师,包括在座的韩黎坤老师,为他们做讲座,上基础课。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的艺术灵感得以触发,通过相互启发,实现了共同提高,跨越到更高一层的境界。

  今天看了叶文夫的画,我觉得某些思维方式与我有相通之处。我从中看到我想做,但没做到的东西。这样看来,我们共同工作的一年间,彼此还是有影响的。就像刚刚两位老师所说,叶文夫在浙江,很早就小有名气。在“高研班”以前,也是浙江有名的画家,无非在高研班之后,他作品的面貌有了很大的改变,在更高的平台上施展着自己的才华。

  我想,上天是公平的,叶文夫不擅长社交、缺乏待人接物的才能,但是正是这方面的“无能”,成就了他艺术上的专一。人在世上都有自己的追求,但是大多数人不明白自己真正需求的是什么,什么都想要,叶文夫却是明白的,他只要艺术,不把精力花在与它不相干的事物上,也没有想去专研。大家也都明白,这个功利的社会,许多东西要比画画更重要。而叶文夫非常专一,他很自信。这一点对于许多“善良”的艺术家来说也是一个启示:皇天不负有心人。

  虽然我们还不能说叶文夫已经非常成功,但至少今天我们看到了这一大批的画,使我们震惊,给予我们思考。假使这个展览在北京,不论批评家说东道西,肯定会在艺术界引起深远的影响,事实上他在“高研班”时,在北京展览的那批画就已经影响了很多年轻画家。不久,许多类似叶文夫风格的作品就出现了,只是他的名气不如北京的画家大,那些画家随后出名了,叶文夫反倒是被人遗忘了,这似乎是一种不公平,但叶文夫要的也不是这些虚名,他追求的是自己对于艺术的感受,他很执着。他不是学院派这一路的,没有相关的背景,我们在介绍他的时候也经常犯难,比如在全国的很多场合,我想推出那些与我有关系的年轻画家,很多人都有个“说头”,哪个学院、什么主任,他没有学历,也不任什么职务,现在任宁波美术家协会副主席,这在全国也是微不足道的,我只能说他画得好,但是口说无凭,画得好的人也很多,这次他终于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亮相,确实是非常不错的。

  许多人说我是叶文夫的老师,其实是“冤枉”了。我很少看到他的画,在“高研班”时看到过,给我的印象是,他是一个非常艺术的人,他一辈子除了艺术,别无他物,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财富。

  叶文夫是自学成材,现在这类人有很多,很多人是在学院里“淘一淘”,或者进一个进修班,对外也称是学院毕业,但是,怎么自学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很多人自学越学越俗,把社会上流里流气的习气学来了,叶文夫却始终如一,这得益于他自己的目标与定位,他接触的东西是高标准的,他对“优质”的东西很有感悟,所以能矫正他艺术发展的方向,刚才冯运榆也提到过,他的画不俗,怎么变都不俗;虽然不成熟,但不低俗;可以不完美,但会引人思考。他像一个游泳的高手,在深海里游泳,每一次浮出水面换气,都让人惊讶——他在更远的地方了。他风格多变,让我们琢磨不透。当然,对于艺术的分析,见仁见智,在这里我想说明的是我同叶文夫的关系,以及他对我的影响与触动,谢谢大家!

韩黎坤(中国版画家协会常务理事):

  我并不是画国画的,我在刘国辉办的“高研班”上教素描。与叶文夫接触的时间比较短,在之后的展览中偶尔见到他的画,与众不同。相对于刘国辉,我接触叶文夫的机会更少些,但是在印象中,他是一位善于思考的艺术家,又是一位原生态的画家。他不是美院派,全凭本能的对于艺术的兴趣,达到今天这个程度。所以,他的感情非常朴素。另外,让我感动的是,他的一张小品,取名“半僧”,用以形容他工作的状态,十分贴切。如冯老师与刘老师所说,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要做到“半僧”也不容易,买房买车,子女的教育,都需要钱,所以很多艺术家违背自己的意愿,画几张有市场的画,也无可厚非。但是,他能在“高研班”毕业之后的十七、八年时间里,一直处在“半僧”的状态,为艺术而甘于寂寞,尊重自我,这一点令我非常感动。

 另一方面,我认为能把东西综合起来是种最高级的创新。当今不论绘画、雕塑的总体趋势是综合,许多著名的画家走的也是综合的路子,像徐悲鸿的国画,他的素描也不完全是法国的素描,林风眠先生更是如此,有人会以黄宾虹、潘天寿的例子作为反驳,我认为,他们是文人画的末代大师,不属于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包括最近去世的吴冠中,都是走的这条(综合)的道路。

  前段时间我在搞历史题材的创作,接触到王国维的传记,早在1906年他就说过这样一句话,大意是,以后中国学术的发扬光大,不是倚靠一孔之见的腐儒,而是仰赖精通中外的学者。这一百年来,尤其是“五四运动”之后,文学、艺术等方面取得的成就,无不印证了他的观点。只有兼通中外,才能和这个开放的世界接轨。而现在我们有很多艺术家是中外都不通,是很遗憾的。

  我们再看叶文夫的作品,虽然他自己可能不觉得,我却认为他走的正是一条“综合”之路。他的绘画中既有中国画的元素,也有装饰的元素,甚至也不乏版画的元素,所以,他不像以前的中国画家,这是他的创新。我一直有个“偏见”,认为,绘画发展史,实际上就是形式发展史。绘画的对象没有变化,那些各个时代代表画家的作品无非就是笔墨的变化、构成的变化。如果说叶文夫的作品还有些瑕疵的话,我认为是稍显“啰嗦”,不够精简,大凡伟大的作品都是精简的,笔简而意繁。当然,叶文夫先生也有这个实力走得更远,期待他取得更大的突破。

池沙鸿(浙江画院副院长):

  刚才韩老师提到,叶文夫的作品是原生态,我很赞同。82年我去慈溪看农民画,慈溪的农民画在全国小有名气。我是在那时认识叶文夫的,当时我们一起画速写。那时,他已经在关注后印象派,梵高、高更、塞尚这一批画家,对他们非常崇拜,在他的画上也能感到其所受的影响,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不觉得他是位国画家:他只是用毛笔作画,不在乎是哪个派别,哪条路子。这带给他的好处是与学院派的风格拉开了距离。学院派深受文人画传统的影响,进了这个染缸,再出来,寻找自己的特色,不是易事。这是我们面临的现状,想不受这个染缸的影响太难。我们的审美习惯已经被文人画传统所牵引,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国画;相比而言,叶文夫的眼睛却是清澈的,仍然天真,这尤为难得。至今为止,我还一直着力于尽量抹去这些“特色”,当大家都是这个染缸里的颜色,颜色就没有意义了,成了僵死的程式。一提笔就是吴昌硕、虚谷、李震坚(的套路),一点自我都没有,非常痛苦。叶文夫没有这样的烦恼,当时刘老师在招高研班时,叶文夫问我要不要去?我很为难,因为我深知学院的条条框框太多,并且他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好的状态,是我们这些学院派求之不得的。我便告诉他,就怕他失去这个状态,这是最可怕的;但是,期间如果不失去这个状态,肯定会是个飞跃。最后,他选择去高研班。事实上,这一年对他来说,的确是次飞跃。我当时认为在八十年代身处慈溪这个小县城,会对于西方后印象派的画家那么用心去研究,可见他的眼界是非常高的,眼界(高)是难求的,加上纯粹的心灵,更为难得,在这两点的支撑下,如果通过观念的碰撞产生更多思想上的火花,必然会迈入更高的境界。后来,叶文夫也跟我说,这一年对他的影响非常大。这种影响不是存乎技法之上,而是在于观念之中。所以,他对中国画有自己的看法,让人琢磨不透:一会儿是婚礼系列,一会儿是铺路工,一会儿是婴儿系列,变化非常大。但是和农民画家一样,他能沉到生活中去,能够用很高的眼光审视中国的传统审美意识与笔墨精神,而不是斤斤计较于技法上的得失,就像他近些年的书法成就,突飞猛进,写得十分爽气,这点和他的眼界不无关系。同时,最近他创作的这批纯墨的作品,画得很松,可见,中国画的笔墨是他拿来为己所用的,他是站在门槛外去拿,我们是进去之后想跳出来,这两个状态是不一样的。

  当然,叶文夫是个特例,学院派要想像他这样非常难;但是对于非学院派来说,他是一个非常好的楷模,他的艺术创作把本真牢牢地放在了第一的位置。正如大家所说,他是个“画痴”,除了艺术,别无专长,待人接物像对待自己的艺术一样真心,同时他的创作又相当的努力,他下过乡,当过农民,并把这种勤恳工作的状态延续到艺术创作之中,创作了大量作品。他的眼界、勤奋与本真让我们为之震撼,也是我今后努力的方向。

蒋文彬(中国美协会员、著名人物画家):

  与在座的美院老师相比,我是正宗的“草根”,没有受过正规的学习,就谈点自身的体会。首先,我觉得可能是受历史原因的影响,中国的“老好人”比较多,经常是人云亦云,这是聪明的做法,但是放在艺术上就不合适。我有几个年轻的画家朋友从北京研修班毕业回来,带回来自己“毕业创作”的小册子,我随手一翻,都和老师的画风一模一样。令我体会到了国人的“听话”,师云亦云。假如在艺术上缺乏自己的面貌,完全按照别人的表达方法与创作语言来作画,是和艺术本身格格不入的。在我看来,学生对老师的盲目崇拜,和过去师傅教授徒弟技术,徒弟继承师傅手艺的模式没有根本的区别,也只有极个别的学生能跳出与师傅一般面目的怪圈,像刘老师办的高研班,我看过那时出的画册,凡是我所熟悉的朋友的画作,都和老师的风格大相径庭。艺术就是要有个性。

  前段时间,在宁波中国画的研讨会上,有个议题涉及到浙派精神的传承,我个人认为,解决传承的问题关键是靠发展,除了优秀传统之外,还要不断吸收西方的、民间的养份,凡是对中国画有帮助的都应该加以吸收。最近,我看到一些与吴冠中先生有关的报道,吴老师有句名言:笔墨等于零。吴老师的品格是无庸置疑的,我当时在想,这是不是他对中国画了解不多而匆匆下的断言?但是,在看了他的采访之后,我对这番受到很多画家指责的论断有了更深的认识:中国画的程式在一千多年的发展中,已经变成一种“集体无意识”,像画山水的皴法,每个画家由于才气、性格的不同,多少会存在些差别,但是总体看来,山水、花鸟依旧跳不出传统的套路。如果是同样的皴法,不同的只是繁密程度,谈何发展?所以,我认为要发展,宽容、鼓励创新的心态是不可或缺的,也许新的事物在某些方面可能不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得以修正。说到叶文夫的画也一样,他的中国画有版画的成分,有素描的影子,是值得提倡的,只要画面效果好。

  我认识叶文夫是在1984年,那时候,他带了一批反映傣族风情的画,水墨淋漓、淡彩的,和现在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给我的感觉是既好又与众不同。虽然我们常说,勤能补拙,但对于他这种天才、怪才,他的艺术方面的灵性,别人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他经常尝试着变换自己的风格,通过这次展览会,也能看到他对于自己艺术的不断发展与补充,我觉得艺术家最可贵的品质就是,不去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学到相似,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学而不似,就必须另辟蹊径,需要胆量、底气与智慧。叶文夫假使没有以上的先决条件,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功。

陈亚非(宁波市美协副主席):

  我在北京呆了一年,那边的朋友能够想到的有影响宁波画家只有两位。一位是油画家陈继武先生,另一位就是叶文夫。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是叶文夫呢?他既没有辉煌的学历,也没有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只是在慈溪这个县级市,而且他发表的作品也不多,但是一谈到宁波,很多人都知道叶文夫。这是因为他的作品每次都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很多经过专业训练的艺术家都缺少他的这种感觉。他在慈溪多年,与外界的交流甚少,但他的作品为什么能有这样的高度呢?我想是因为这样几点:

  先说段小插曲。1978年前后我们刚上大学,我拿着一本刘国辉老师创作的《无穷的水源》向给安徽一位104岁的老画家肖龙士请教并询问如何才能如画册中向日葵等,画得这样好?老画家回答让我一生难忘,他说:“这是天生的!”当时的刘老师也就二十多岁,就能画出如此精彩的作品,这种精彩至今也难以磨灭。我觉得这句话用在叶文夫身上也很恰当!

  叶文夫现在也六十岁了,这六十年他似乎是为画而生!刘老刚也提到他什么都不会,就会画画。无论是生活的起落,他在每个阶段都是心无旁骛,无所畏惧,就画自己的画!画画的人多,但是能画出这种感觉,每拿一张画出来都能让人眼睛一亮,给人以启发的人不多!如何给人以启发呢?是因为他的信息发达吗?似乎不是!我与应华明在德国翻阅德库宁的画册时,就认为这是(叶)文夫喜欢的!刘老师在为他写的文章中也提到了对他有影响的几位画家,其中也包括德库宁。其实每位画家都关心这些,但是又有几位艺术家能把自己看到的精彩,看在心里,并把它付诸实践,运用于自己的作品中呢?

  今天他的作品《压路机》中的红色,后面的蓝天和小飞机的出现,着实不容易。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画中国画的,大家都有这样的体会:中国画是汪洋大海,她能够托起你,也足以湮灭你!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刘国辉老师画人,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一个眼睛黑,一个眼睛虚,……仅这一点,让我们自己画起来就不是容易了!通过我们学人物画不比画山水。画山水有很多古人精品可以临,四年下来,也不会很差!但我们人物画呢?任伯年,陈老莲,吴道子,……屈指可数!当年刘老师画的民工潮,画的是西装、皮夹克,这些日常物件,说说简单,但实践起来不易!再比如在脸颊上染色,当时李先生的高染法大家都在学习;后来学习刘老师的脸颊上的淡抹,加以一笔嫣红的嘴,十分漂亮。东西不多,但画亦不易!叶文夫能够将形式上的精彩融于国画中,比如他学版画。但版画容易学吗?当然不是,一旦学得不好,就真板了!

  他的作品展出后能够得到大家的承认,其一,因为他的作品“新”,与传统拉开距离;其二,他的作品里“有笔”、“有墨”;其三,他对点线面、黑白灰,中国画元素的处理融于画中,不露痕迹。作品《黄土地》中远处那些弯弯曲曲的痕迹是如何表现,让人更感兴趣。这是前人作品中极少出现的。这些方面,叶文夫走得比较远!

  叶文夫对学过技巧的把握恰如其分,“度”掌握得恰到好处。这些技巧学得太过,让人一眼看穿,还给人不好的感觉!所以,如若你说叶文夫不是中国画家,他必然不高兴!因为他就是中国画家!而且他将现代的颜色、构成都融入中国画中,并且画面中的每个地方都画得很仔细。在他的画册中,一片草地、一个石子、一只小羊、一个小孩子的表情、……这些都有细致地刻画。有了这些东西,才有叶文夫的画!不管你承认与否,他的作品已经有些“巨人”的感觉了!当今画坛中能有几人能如他一样,把这些事物舒服、合理的安排到这种程度,确实不多!尽管大家对他也提出了一些建议,比如笔墨应该再多一些,线条如花鸟画般再流畅一些,这些都是有道理。但是如何安排、运用,又是一门学问!

  叶文夫为人谦和,与人为善,淡泊,除了对绘画的不懈追求外,他什么都不计较。所以,从领导、到同事、到画画的同仁都对他一致认可。在刘老师的高研班中,给了他一次提高的机会。这个机会让他的艺术上了一层新的台阶!刘老师、于振平等多位画家的频繁接触,形成了他的艺术圈。这个圈子格调高、氛围好。他很聪明,一点就通。而且没有架子,只要东西好,不在乎学习别人。他学会并不着痕迹地融入自己的作品中。

  他的题材源于生活之中。他热爱生活、热爱平民老百姓、热爱生他养他的这块土地。翻翻他的画册,我们不难发现,他作品中人物的小皱纹、牙齿牙缝都经过精细的刻画。我不难想象出他在创作时那种心无旁骛的创作状态。画册中没有很甜美的东西,他画得都是苦涩的人。当然,这与他的经历有关。他下乡时画的那批小品,我看了以后感触良多。他将生活中经历加入自己的作品中,与众人拉开距离。许多人在创作时还是简单地将几个人搬来搬去,按照片来创作,可是这其中有感情吗?而我在他的作品中看到了他的感情。

  在他展出的作品中,我还看到了一个辛勤耕耘的艺术家。他作品中出现了众多人物,却没有一个形象雷同的人,每个人都经过了仔细的刻画,甚至连他们的表情都不一样,而作品中那如生姜一般的手,才是真正劳动人民的手!好!真好!这样的作品让人忘我,不是那种流利的用笔,也不是水墨极强的表现,是一种苦涩地对生活的品味。从这点上,我们应该为叶文夫叫好。

  他是幸运的,虽然没有经过美院的熏陶,但是没有这种束缚,可能还是幸事!束缚少了,能够学习的东西可能更多。我当年看了刘老师的作品,许久也没从里面出来,恐怕大家都有这种感受。学习好的东西都有一个把握的问题,将优秀东西学到手并不被其囿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这方面的也是叶文夫的强项。他能将学习的东西控制得得心应手,所以他每次拿出的作品都能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今年六十了,前面这六十年是他的前半段,本次展览是对他前半段的总结。韩老师也对他以后的发展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从叶老师的小品中不难看出,他的头脑非常清晰,传统的元素对他影响越来越大,他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作品也逐渐从浓烈慢慢减弱,慢慢淡泊。宁波曾经出现过很多大家,以后能在宁波成为大家的人不多,叶文夫是其中之一。在此基础上,叶老师,我们期待你下半辈子的作品。

于振平(中国美院基础学部系副主任):

  我与叶文夫是刘老师高研班的同学,当时我们分了两个教室,我很荣幸与文夫在同一画室里度过了我们高研班生活,所以我们相互熟悉,也十分要好。转眼十七年过去了,记得在韩黎坤老师的素描课上,我的素描并不比叶文夫差,可是素描不是一切。叶文夫并没有接受过学院的训练,除了这一年高研班的学习。在这一年里他对西洋素描的造型刻苦研究,且他的悟性极高。同时他还有他人不及之处:他身处两极。一方面,他对中国古人书画佩服得五体投地,从中国传统书法入手,至今也不曾间断。另一方面,他任何东西都可以吸收,无论是民间的技法,还是西方艺术流派的精髓,只要他喜欢他就能应用到他的作品中。当年学习时,我也向他学习了不少技法和形式。但是当我在学习时,我会猛然发现这套东西其实是我发明的!这就是他的本事,虽然东西是你发明的,但是当他用得驾轻就熟时,再教给你!

  再者,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能入画,这是他作品的重要特点之一。但这点恰恰是我们传统中国人物画无可奈何的缺陷。他的作品中出现得多是平常的事物,但是却不以平常姿态出现。他作品中出现西湖边的烧香婆正是我们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在我们眼里这些是不入画的,但是他却在画。那几幅的构图,在我们眼中基本不能称之为构图。四年学院教育告诉我们这样画是不对的,但他偏偏就这么画了。他要反对的就是这些条条框框!这点我很佩服,想向他学习,但是却是做不到的。就像池老师说得那样我们已经中毒太深了,学不来了!

  还有就是他作品中体现出来的组织力和想象力超群。我与他的交流较多,他有空到杭州来就与我一起聚聚,我们上街逛逛书、音像店,他随时随地都会产生自己的想法,并告诉我,但我却想不到!刘老师的在文章里也提到“学院腔没有的”,这真是他的优势!我深有体会的是假如他在年轻一点真有大师风范!

  浙江省中国人物画的血液中急需像叶文夫这样的艺术家渗入,可惜我们叶兄注射能力太差,总是找不到血管,但愿他这次的注射是有效的!

  在画界中,叶文夫应属“老手”。我记得他在学画准备考美院时,我已经看到他发表的作品了。但是我并不羡慕他是个“老手”,同时我也不羡慕他是个“快手”(大家看他展出的这么多作品,快手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羡慕他是个“生手”,而且是一位六十岁的“生手”。他的“生手”体现在他对技术的翻新。技术的翻新不是小事,份量很重。从他的作品中我们不难发觉他在这个方向的探索显然很有效。正是因为他不断地进行技术翻新,不断地突破、否定自己,所以他一直都是一位“生手”,也正因为如此,他展出的作品中不是每张都好,但这也是他的优点之一。

  叶老师的出现是一个特例,值得我们研究。一个县级市里出现一个文学家没有值得奇怪的,但是能出一个有如此高水平的画家是鲜少的(也许我对中国全面的情况不了解,但是在我所知的情况下,他是唯一的一个)。再者他的学历不高,虽然我们很熟,但我从没问过他到底是高中还是初中,最近才了解到他仅是初中学历。现在的高校博士都是一批一批招的,而叶文夫还只是初中生,里面深层的问题我摸不着头脑,但是直观的我可以看出绘画跟学历与职称并没有直接关系。

  我就谈这些,谢谢大家。

袁进华(浙江画院人物画创作室主任):

  我是叶文夫老师的师弟,从2005-2009年跟在刘老师身边四年学习,体会至深。从今天叶文夫展出的这些迎面而来的,充满原始创造力的作品,我十分激动和震撼。我羡慕叶文夫有一块滋养他的土地,有这么多关怀他的领导、前辈和同仁。我没想到他静静地在这里积累了这么多有冲击力的作品。这种冲击力的影响不仅仅限于慈溪、宁波,对浙江、全国的中国人物画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我为他能给中国人物画注入这样充满活力的血液而感到高兴。在刘老师周围,我们又多了一份力量。

  中国美术学院,我三进三出,每个阶段对中国画的理解都会不同。我认为中国画的创作者在具备基本技术的同时,应该更多进入到一种思考的状态。艺术创作到了最后阶段不是我们一般所理解的技术问题。相反,技术与技法是最低层面的问题。作品要体现出艺术家的创作理念和思想,其中最主要的是他的创作思想,艺术家在想什么,他对这个社会有何反省,他在进行一种怎样的思考。将这种思考融于作品中,才会出现发人深省的作品。你在这个社会中处于何种立场,你对社会的看法,是赞赏,还是批评,还是一个旁观者?这是我们艺术家必须传达出的一种态度。这次展览体现出的正是叶文夫的一种思想。我看到的是他在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他对社会的反省,采用中国画的方式来体现,而形式对他来讲无所谓,什么都可以去尝试,什么都可以拿来。这是他的勇气,也是我们羡慕的地方。

  叶文夫今天的展览让我震撼,而他的心理年龄应该还在二、三十岁,他应该可以一直画下去。谢谢大家。

鲁 峰(宁波市群艺馆馆长助理):

  昨天我在给学生上课时为了宣传叶老师的展览,给他了这个评价——“一意孤行”。叶老师是宁波一位特立独行的画家,极具代表性,具有特殊的艺术品质。有些观者甚至难以理解他的作品,但是却十分耐看。虽然我与他接触不多,但是我有这样一种感觉他的艺术就像是文火煲汤,必有大成。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他拥有鲜少艺术家具有的艺术家的骨气。他不在乎他的作品是否为世人所接受,而一直默默地画着属于自己的作品。他的作品就像苦丁茶,虽苦却回味无穷。从他的人品、艺术轨迹、对社会表述上看,他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我很欣赏他,我想说:“向叶老师致敬!”谢谢!

何业琦:

  本次展览慈溪市文联做了很多工作,在这里我代表宁波美术界向你们表示感谢!

宋文翔(宁波美术馆学术典藏部主任):

  1995,1996年期间我在云南艺术学院随张志平老师(叶文夫的同学)学画时第一次看到叶文夫的画。那时候在学院门口的书店里看到刘国辉先生所教授高研班结业成果汇编的画册,当时我十分激动,对此画册爱不释手,苦于做学生囊中羞涩,辗转几次,终于下了决心买下该画册。这本画册对我学习中国画影响很大,它打破了我对传统中国画的认知,开拓了我的视野,对我后来进行中国画创作乃至走上美术理论研究都有一定的影响。画册中叶文夫老师的作品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使我认识到“中国画还可以这样画”。1999年在广东美术馆参观第九届全国美展时,看到叶老师《筑路工•之一》这件作品时,使得我更加加深这种感受,画面不仅在构图形式还是笔墨语言都超越了我当时认知的浙派人物画,尤其是这样强烈的色彩对比与水墨的结合方式是以往很难见到的,可以说是耳目一新,所以我认为这样画水墨有较强的现代思维,在中国画领域是一种很大突破。后来,通过许多刊物的相关文章介绍中了解到,叶文夫早年其实并没有经过学院的训练,没有被学院绘画的程式所束缚,因此对他来说是一种幸事。当然,有利有弊,各有好处,叶文夫善于扬长避短,发挥他受表现主义影响的优势,突破写实人物画造型之”框架“另辟蹊径,采用变形夸张的形象、荒诞的画面来呈现艺术效果。

  中国画是一种有着技术技巧高度完善的系统绘画体系,以往的大师级画家经过的都是从“有法到无法,再从无法到有法”的创作状态,而叶老师则相反,和传统中国画学习的途径背道而驰——从“无法”到有自己的“法”,然后经过学习“有法”、探索、领会传统文化的精神,再把这种“顿悟”加入自己的“法”,然后回到无限量的“无法”之中去,这种创作状态无疑是一种开拓。叶老师的作品构图自由、洒脱、笔墨灵动,作品存在的图式和语言描述在传统中很难寻到根源或依托。但是叶老师做了,并为中国画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这是对传统的发展。

  前几天我刚从云南回来,对叶老师近几年画得西南题材感触良多,因为我就是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中成长的,我自己以前从事的人物画创作也大多反映这种所谓“民族风情题材”,过去对创作中许多细节用水墨形式处理百思不得其解,比如我同样画过凉山彝族,那些大摆裙中对比较强的红绿黄黑等色怎么处理,大面积黑色中用笔如何不出现死笔死墨,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叶文夫在自己的画中处理得非常精彩,比如在他《彝人回家》这件作品中,让我觉得表达得过瘾的地方不是路上行走的人物,而是路边的田野和远处的丘陵和山壑,那样象凡高的笔触用笔,但用笔用墨却一点也不缺中国传统书法用笔的韵味和顿挫感,这让我茅塞顿开,非常佩服他对艺术本质的理解。当然,一个外地艺术家短时间的采风就能表现出少数民族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对世界、对生命的理解,且表现到如此深度,这在表现同样题材的画家中是不多见的。而且画面本身的趣味效果远比本地画家感受得更深入,视角更独特,画出的作品在绘画语言运用和表现对象的吻合程度上更有味道,令我深感佩服。今天没有从理论上去深入梳理叶文夫老师作品的内涵及语言表达,仅仅即兴就个人感受感性发言,不当之处,还望叶文夫及诸位前辈、老师斧正。谢谢大家。

叶文夫(宁波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感谢各位参加我的个展!我不善言辞。我认为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此兴师动众地请各位来此讲了一堆好话,让我浑身不自在。对于各位老师的建议我刚也进行了记录。本次展览一方面是我对自身的总结,听听各位老师的建议,并为下一步的创作找到方向。谢谢大家!

方向明(慈溪市文联主席):

  本次研讨会我们想取名为“学术研讨会”更确切些,各位老师的发言我也进行了记录。大家的发言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慈溪的美术界都是一种促动和提高,能够给我们以动力。

  策展时我们同叶老师商量展览名称,叶老师取为“愚人回家”。“愚”,大智若愚,含有深刻的涵义,且与他十一届美展的参展作品《彝人回家》相呼应。但我们认为还是“坚守·回望”好。“回望”,是对叶老师几十年创作轨迹的回顾。叶老师不仅仅是慈溪的、宁波的,他的起点可能更高,具有更大的平台。所以有必要对他的艺术道路做些理性的总结和学术的思索、梳理,而这正是我们作为一个县级市所缺乏的。这也是我们坚持要做研讨会的原因,这样更有份量。上午热烈的开幕式也是必不可少的,展览是不同文化背景观者的云集,但其学术价值体现在研讨会上,有份量的是真正大家的发言。“坚守”,是对艺术操守的坚守、艺术追求的坚守。

  叶老师曾在一次发言中谈到:“我的胃口很好!”我对这句话印象深刻。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可以尝一尝都能消化的这种胃口非常重要。艺术都是相通的,其他的艺术门类中也应该发扬这种精神。因为,不重复不仅仅是不重复别人的东西,更是要不重复自己的。

  为什么叶老师能达到这样的水平?除了天赋以外,还是有什么?这是我们主办研讨会想要解决的问题。他为什么会喜欢那种苍凉的、大凉山的粗燥皮肤?从这次画展和研讨会我向我们能够得到很多的启示。我们要在今后的艺术道路上珍视这些东西,发展这些东西,弘扬这些精神。感谢各位艺术家,感谢来自各县市区的通道,欢迎到慈溪来,慈溪文联欢迎各位。

主持人:

下午叶文夫中国画研讨会,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效果好,短而精。这里我们特别要感谢省里的各位专家莅临指导。谢谢各位。

(以上文字根据录音整理而成,未经本人审阅。编辑、整理:陶丹、张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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