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静山与20世纪摄影方向”学术研讨会摘要


2024-04-23

时间:9月29日14:00-17:30

地点:宁波美术馆学术报告厅

主持人:孙中曾

韩利诚(宁波市文联副主席、宁波美术馆馆长):

  大家好,感谢各位专家的莅临。

  郎静山先生自幼习水墨,性喜求新求变。作为首位享有国际声誉中国摄影家,他以中国传统画论中的“六法”为理论依据,以摄影后期的暗房技术为基础,最终得到一幅幅极具文人画气息的的“中国山水摄影作品”,创造了“集锦摄影”法。去年,经郑浩千先生引荐,本人有幸结识了郎毓文女士,为了让郎静山的作品展现其启发与传承的魅力,在多此联系和沟通后我馆策划了本次“静山行脚——郎静山摄影展”。

  这次研讨会将是展览的有效延续,我们邀请了台湾哲学博士、国际艺评人协会会员孙中曾先生担任本次会议的学术支持,邀请北京、上海、南京、杭州等高校美术学院摄影教育专家,美学、社会学教授,台湾、上海的研究学者以及宁波本地摄影界、教育界的专家共同参与,试图从学术层面发掘郎先生的艺术成就,探究其轨迹方向。特别是当下手机拍摄将摄影带入大众化、生活化领域之后,摄影如何避免娱乐化和低俗化已经成为当代摄影人关注的问题,研究摄影的学术性是今天我们这个研讨会的应有主旨。下面我将话筒转给我们的主持人孙中曾先生。

主持人(台湾哲学博士、国际艺评人协会会员):

  感谢各位专家到来。郎先生从事摄影工作近90年,他见证了世界现代艺术最动荡的百年,但现有的研究往往只关注他摄影艺术中受到东方传统美学影响的部分,而忽视了这些。从这点出发应该还有很多的研究可能性。这点我想首先提出,一会我也会在专题发言中进行阐述。下面我们有请馆方代表宁波美术馆学术研究员陈远方发言。

陈远方(宁波美术馆学术研究员):

今天我试图从汉斯·贝尔廷的“媒体(Medium)—身体(Körper)—图像(Bild)”关系理论出发,解读和阐释郎静山人物摄影作品的东方意境。郎静山的人物摄影创作,如同他的山水、树木、人文其他主题的摄影创作一样,着实达意传神、气韵生动。汉斯·贝尔廷在著作中谈到:“图像的媒体问题返回到身体(Körper),(身体)并不仅仅依据他们想象的力量,它是曾经保留有的一个“图像的位置”(Ort der Bilder),并且同样也借助他(身体)的外在的显现,是一个图像的载体(Bildträger)。”例如:1956年人像摄影《著名京剧家 卢燕》身着水袖戏服,头戴仙女美艳钗饰的卢燕,郎先生用其集锦法使其身轻如燕,漂浮云端……简言之,郎静山先生采用各种拍摄手法,通过细致入微地观察,敏感地把握住人物个体或群体的独有特征,留住人物的精彩瞬间,最后或利用特殊的暗房技术,或用集锦创作法,对照片进行再创造,让这个可视化的身体(Erscheinungs Körper)呈现得更为可视和完美,创作出中西摄影界迄今都难以跨越的艺术高度。

罗戟(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摄影与媒体艺术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郎先生是给“摄影”找到“创造性”出路的国际性艺术大师之一。他最打动我的是他那些独创的、具有中国文化情怀的“集锦摄影”。 先生的“集锦”创作不是一个简单的暗房行为,它有着中华文化孕积在艺术家内心的审美冲动,有集当时代技艺的熟练掌握和发展性的运用。关注郎静山作品的研究,有助于我们将艺术摄影与其它门类的摄影区分开,让摄影有可能满足一个艺术家的内心感受、审美情怀及精神状态的表达,走出仅仅复制客观场景的困境。

姚璐(中央美术学院摄影专业,教研室主任):

  摄影最初是以技术的手段出现,纪实性成为它的特有的光环,但是人们却总是希望将之融入到艺术领域。郎老的作品是以西方发明的摄影技术手段融汇东方的艺术语言,进行结合的最早的艺术家,他真正做到了“洋为中用、古为今用”。他见证了中国现代史上最重要的百年。郎老的这种融汇解读中国传统文化、构建艺术语言方面有许多的方向性的思想可以挖掘。如此,意义非凡。

黄凤祝(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摄影的创作可分为两大类:记事和写意。记事创作大都属于写实主义(或现实主义)。写意可归入印象主义创作。郎静山的作品有写实的,也有写意的。他通过对写实摄影的参悟而生成的。从写实中摄取意境,以达到他写意的境界。在郎先生的许多摄影作品中利用曝光技术,将几张照片拼接而成,使作品画面充满古画意境,自成一格,具有风向标的作用。

郑浩千(马来西亚中央艺术研究院院长):

  我20余岁在台湾求学第一次见到郎先生时,他很随和,对后学十分提携。见面不久,就携我一同会见了他的好友国画大师张大千,更为我们拍摄合影留念。他的生活很纯粹、简单、随意,没有太多讲究。而他的摄影,他的艺术也都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赵寒成(上海辞书出版社副编审):

  郎先生的伟大在于他开创了一个艺术门类。他的一生始终在思考摄影与中国画学之间的关系,致力于在打通二者之间的隔阂。基于“六法”的理论,也因当时摄影的特性,郎先生在调和摄影与中国画关系时将其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明度、光影关系,以及“经营位置”、“骨法用笔”和“气韵生动”上。

矫健(中国美术学院传媒动画学院摄影系主任):

  我们所处的时代与郎静山先生有着惊人的相似,此时对于他的艺术与文化现象的综合研究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和现实价值。郎先生凭着中国传统文化底蕴和文人画学修养,借用他山之石诠释他的美学观,成就了他的个人化图像艺术方式。所有类型的艺术形式,都需要学术文脉与思想做结构性支撑,都将在强大的内在的文化基因下得到转化,是源于艺术家修为与独立人格的突出的艺术气质。郎静山先生的艺术之路很好地诠释了这个道理。

张曦(中国摄影家协会宁波艺术中心主任):

 在20世纪初时代交替的背景下,静山先生立足于传统文化,以摄影为媒介,辅以中国传统绘画的水墨趣味,运用想象力将主观情感以摄影的方式表达,呈现出心物合一的主体境界。得益于静山先生的暗房技术,通过合成将需要的景物置于同一时空画面内。和传统绘画一样也具有飘渺感与意境美的摄影显得更为写意,是个人的艺术风格与传统民族特色的和谐统一,堪称出神入化。

廖智勇(台北郎静山艺术文化发展学会设计策展人):

  我是一位策展人,我想说每个人对同一件艺术品的感受都是不相同,对于其优劣也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欣赏到优秀艺术作品是需要缘分的。真正想要得到心仪的艺术作品更需要有经验积累的。因此,作为一位艺术家不容易,作为一个现实生活的人也不简单。每个人出生时都是一张“白纸”,生活的环境加深我们的智慧和成长。

项苙萍(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策展人、展览部主管):

  我于2011年策划了名为“笔墨终结之后:中国式风景”的大型主题展,在此展中,我把郎静山先生作为一位代表人物,把他作为一个当代人,当代艺术家进行分析。

  我认为郎静山的艺术创作和探索有以下四点意义:第一,他的作品创造了中国画学的新面貌,开拓了国际摄影的新局面。第二,他创造的集锦法是对现代拼贴艺术的发展。第三,他开启了利用中国山水画的经典构图和图式进行创作的方式。第四,他继承和发扬了中国艺术的精神特质,让崇尚平淡之美的传统在摄影这样的新媒介中得以延续。

郎毓文(台北郎静山艺术文化发展学会理事长):

  我很高兴不少研究父亲的学者都十分了解中国传统绘画。我的父亲也是如此,他借助中国山水的理论构建自己心中理想世界。希望各位能够更加关注他的艺术成就。

刘晓东(宁波大学潘天寿艺术设计学院副教授):

  我认为郎静山的艺术具有“三个代表性”。一,郎先生是世纪级别的中国摄影人代表。二,郎先生能够顺应时代发展潮流,正确处理摄影与生活、摄影与社会、摄影与美术和绘画之关系。他是一个“与时俱进”的文化人的代表。三,郎先生是进行中西艺术融会创新,不同的艺术门类融会创新的杰出代表。在中国二十世纪的艺术创造和探索中,郎先生的“集锦摄影”是跨越中西的不同文化和不同艺术门类在经过互为碰撞和吸收之后所产生的最有成就的艺术创造。

黄华安(台北郎静山艺术文化发展学会顾问):

  作为一名专业摄影师,我认为郎先生具备专业摄影师的实力。

  摄影与绘画不一样,最特别的地方是它具有理想性。在郎先生的理想世界中存在着对现实世界的感受。这拉近了观者与作者的距离,让观者认为这是可实现的梦境。郎静山本着深厚的诗书画底蕴结合中国画理,运用摄影的集锦手法,创造了属于自己风格独具的中国文人画摄影。现在的我们如何去承继它?如何与时俱进?开创怎么样的风格?是我们今后需要探讨的方向。

狄智奋(宁波大学潘天寿艺术设计学院副院长):

  自摄影这个门类诞生以来,“写实”或“纪实”为其主要功能。在这种以“实”为盛行模式的年代背景下,西方新的技术与美学挟强势文化进入中国,新兴的摄影艺术呈西化、扁平化之势。郎静山先生的摄影艺术却何以成平地之高峰,其独特点在哪,艺术价值和贡献是什么,都是值得思考的。

  用艺术家的目光来看,观看的图像是表层,其深层是图像的可见性,而郎先生却敏锐地表现了图像的不可见性。这种不可见性关乎其“道”“心”“境”,个人的生命体悟、心理层次和艺术思维,透过摄影的内容、技法和形式,厚重地闪亮在深处。

徐建融(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郎静山先生是第一个把传统水墨画的理念引入到摄影艺术中,开创了富于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摄影风格。他与当时著名的中国画家多有交集,汲取传统绘画注重笔墨、诗情、意境的艺术精神,以“集锦摄影”为世所称,其作品在光影、明暗的处理方法上具有水墨画的渲染效果,在取景方面尤有独到的角度和匠心,虚实相生,淡荡空灵,如水晕墨彰,弥漫着幽远宁静的画意诗情。

主持人:

  我想结合现象学中“意向性”以及郎静山艺术的“位置”问题来探讨在现代性之后的郎静山摄影。我认为郎静山艺术处于于“这个”文化中的去意会“那个”文化中的事物与美感的中介之中。其二,过去的百年艺术从现代主义走到了后现代主义,郎静山1950年后的摄影艺术对比中西方的文化脉络则有太多的遗漏。其三,郎静山一生面对了从东方到西方,从古典传统艺术的世界到西方艺术的现代主义,再到后现代的风潮。在这样的现状中,我们如何把“境界”和“意境”这些概念与本雅明及阿多诺等当代形成对话的理论系统对应起来,进行对话和参照,准确理解郎先生的艺术追寻也是值得深究的问题。

  最后,感谢各位专家的主题发言与讨论。这些真知灼见将为郎先生摄影艺术的发展研究增添异彩。时间短暂,今天就到这里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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